”或许是沈棠救了友人,青年对她态度亲近许多,“子宽以前是书院夫子夸奖最多的学生,一朝从云端跌落泥潭,他未必想见到我。我俩现在还能谈什么呢?谈以前?谈现在?还是谈未来?你也是武胆武者,刚才给子宽疗伤的时候也注意到了吧……”
沈棠点头:“破府极刑。”
青年口中溢出长叹:“嗯。”
他也不说友人因何遭受破府极刑。
“……子宽本是天之骄子,遭受破府极刑,又有今日遭遇……他恐怕不想见我。”青年说到这里,情绪似乎更加低落,“……似你这般,怕是无法理解这种心情……”
他跟北地猴精接触不多,但从对方奇怪歌声也能看得出来对方是个心境豁达的。
无忧无虑的猴精如何懂人的痛苦?
沈棠幽幽地道:“所以,你就认定我是北地猴精了?你怎么不喊我齐天大圣呢?”
青年心中大骇。
难道他无意识说出了心声?
沈棠道:“读心言灵是个好东西。”
不用一下还真不知道自己多了个外号,一想到猴子浑身是毛,而自己却成了秃子,内心更是幽怨。青年大骇:“你不是武者?”
沈棠哂笑,阴阳怪气道:“我既是北地猴精,那就不是人。你管我们猴子是武胆武者还是文心文士。你东海龙王呢,管这么宽!”
青年:“……”
沈棠话锋一转:“而且,你有句话说错了——我能理解,不仅能理解还能怜惜。”
青年:“……”
沈棠道:“无晦当年也受过这种委屈。”
尽管褚曜从来不提他当年日子过得有多苦,沈棠也能猜到:“……念在无晦的面子上,你这位朋友我可以暂时罩着。哦,对了,你刚才是不是说他是书院的天之骄子?”
沈棠忍不住给自己捡人的本事点赞。
帮她白手起家的打工人,这不就来了么?
青年很想问一问这个无晦是不是猴子,但心里有预感,他要这么问,这只北地猴精能打死自己。别说问,他想一想都不行。青年点头道:“在我眼里,子宽称得上骄子二字!”
若不是遭遇不幸,何至于此!
沈棠欣慰道:“那就行。”
青年蹙眉,不知沈棠有什么打算。
面对青年眼中疑惑,沈棠道:“实不相瞒,我是家里跑出来创业的,打算拼一番事业再衣锦还乡。白手起家光靠一人不行!你已经将命卖给了我,而你这位朋友这个情况也无路可去,待他养好伤,不如也留下来帮我。多的不敢说,有我一口肉吃,有他一口汤喝!”
青年没想到沈棠打这个主意。
“我做不了他的主。”
“你可以帮我问问他!”
二人对话并未收敛声量,屋内的人自然也能听到,只是他伤势过重,苏醒没多会儿又陷入混睡。第二次醒来的时候,他能透过屋顶漏洞看到繁星点点,不远处生着一堆篝火。四肢传来的痛楚也不似白日那么尖锐,更多是一种近乎麻木的钝痛,浑身上下虚软无力。
“醒来了?喝点粥吧。”
青年将一直温着的米粥端了过来。
偷儿饥肠辘辘却不急着进食。
“有容,白日那位女郎是谁?”
青年言简意赅交代前因后果,其中还包括他对沈棠的一些猜测:“子宽,依你之见——”
“既来之,则安之。”
不管是人也好,是猴精也好,不重要。
青年识趣不再继续问下去,提及白日之事。他可还记得子宽被人当做偷儿差点打死。其他人被逼上绝路或许有可能,但绝对不包括子宽。对于这事儿,偷儿也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