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重阳未设家宴,太后便有些着了恼,先是唤了奕澈前去,拐弯抹角说了些不轻不重的话,奕澈自然是低头连连称喏,一句也不敢辩白。随后便又宣了贞慎夫人与熙妃同去,少不得又是一阵抱怨。连皇帝尚且如此,顾之湄和傅清浅愈发谨小慎微,只面含愧色一言不发听太后训导。
想来太后的愤怒也是有迹可循,她独处深宫,与亲生儿子相见甚少,重阳当日安旻王分明入了宫却并未向太后请安。太后本也不是恼清浅,见她跪着怪可怜见的,便允她起来坐着,反对之湄道“若论孝道,贞慎夫人向来是数一数二的好。只这一次怎的如此毛躁起来?你不来请安便也罢了,但你和元妃在一处取乐,独独遣了熙妃与端仪帝姬。你安得什么心?”
之湄被责的满额头的冷汗,忙又叩首道“太后斥责,臣妾本不该辩,只是此事不与元妃相干,都是臣妾的主意。因今岁重阳冷清,皇上与安旻王饮酒取乐,自是男人家的要紧事。臣妾有心孝敬太后,只是臣妾粗苯,不敢来颐宁宫打扰,节间更是如此,唯恐坏了太后雅兴。只得请熙妃妹妹替臣妾尽孝。好在熙妃妹妹端庄持重,在太后娘娘面前也不至坏了规矩,臣妾想着由妹妹来陪着,最是适宜不过的。且臣妾一双儿女,实在吵闹不休,恐扰了太后清净。是臣妾疏忽了,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那日是如玉前去相请,清浅自然晓得是安檀的主意,却不想之湄只字未提,心中疑惑,便忙解围道“本不及夫人出口,臣妾便该来陪伴太后的,今日听夫人一言,方觉是臣妾疏忽,不及贞慎夫人思虑周全。太后娘娘息怒。”
太后见之湄面色惶然却对答如流,倒也不像是假话,少不得松一口气。之湄闻得轻缓的松懈,心头大震,已起了疑惑,极快的思忖了说辞,刻意引导“臣妾奉旨协理六宫,节间未能承办家宴,更是未曾体谅太后娘娘舐犊之情,实在是臣妾之失,还请太后责罚。但请太后不要迁怒与皇上与安旻王,前日皇上与臣妾说起,尚十分愧疚。”
“愧疚?”太后心头一紧,“皇帝说什么?”
之湄佯装神色一奇,忙正色道“皇上说本不该与安旻王喝那许多酒,以至忘情未能来向太后请安,因此愧疚不已。”
由此,太后的心才稳稳落下,再无疑虑。
又闲话了片刻,这才命她们二人告了退。之湄未曾宣辇,只闲庭信步。出了颐宁宫数十步,便听到傅清浅追上前来,道“夫人请留步。”
之湄噙一抹了然的笑意,顿住脚步,回头佯装惊异道“北苑与西苑相距甚远,熙妃妹妹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宫中最擅逢场作戏,清浅与之湄相识甚久,岂有不知的道理,于是微微含笑,道“可见做人须得讲求性情相投,夫人与元妃龃龉多年,如今冰释前嫌,联手出谋划策,倒比臣妾日日与夫人共事来得更亲厚些。”
之湄转过身,与清浅相对而立,含笑道“这话本宫却不懂,宫中皆是姐妹,何来龃龉之说?难不成熙妃妹妹要背道而驰,不愿与本宫同心?”
“不敢,”清浅道,“臣妾与夫人一同协理六宫,自然是同心同德方得安稳。只是臣妾愚笨,揣测不出夫人的心意,又如何与夫人一心呢?”
之湄轻轻一笑,并不理会,只是缓缓挪动步子,往上林苑行去。清浅未得答案,自然不肯轻易放弃,遂亦步亦趋与轻扇跟在之湄身边。直到太液池,之湄寻得一个小亭落了座,命人备了茶点上来,才道“妹妹也请坐。原是本宫没有与妹妹明说,以至妹妹误会。永巷中隔墙有耳,倒不如此处四下宽阔来得安全些。”
清浅正是疑惑,闻言也不觉肃然,四下一望,方问道,“重阳当日,是元妃身边的温如玉前来传讯,她的话说的似真非真,我虽知话中有话,却也不便细问。本想借太后之口让元妃说个明白,只是夫人替她平白承了,那臣妾便不必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