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竟不知妹妹是赞我还是贬我。妹妹所说自然容易,只是韦氏身在禁足,何须牵制?”
“要紧的就在此处,”安檀道,“韦氏身在禁足,尚能与宫外通信。若事发当日,前朝后宫一片狼藉,如何再顾得了她,岂不是任由她翻云覆雨?”
之湄猛然抬起眉眼,眉头已蹙起,“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
“是,”安檀凝重道,“一触即发。”
之湄凝思片刻,庄重道,“前朝安则后宫安,陛下宁则众妃宁。本宫责无旁贷,妹妹尽管安排便是。”16读书
连日忧思疲惫,安檀的身子难堪重负,得之湄此言,不由心绪松懈,脑中一阵晕眩,却是松了一口气,不由伸出手握住之湄的,道“有姐姐这句话,后宫之中再无不妥。姐姐想怎么做尽管放手去做,皇上绝不怪罪。”
之湄心中一暖,见她如此,免不得略起身扶她一扶,反握住安檀的手道“妹妹这些天劳累了。虽是牵制,但我看皇上与妹妹的意思,是要将计就计,一举连根拔起,彻底除掉这块心病。”
好在安檀不过一个晕眩,并无大碍,片刻便好了,闻及此言便道,“昭妃作乱,皇上自然容不下她,只是他们的阴谋尚不明确,皇上还需要她与宫外联络。皇上虽然厌弃她,却并未彻底撕破脸皮,不过是如今不便轻易释罪,恐怕会打草惊蛇,倒不如借姐姐的手行她一个方便。”
之湄微微思忖颔首道“她如今的身孕也有五六个月,释她一个禁足倒也不难。只是她既不顾妾妃之身与宫外之人私相授受,一旦开释禁足,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依我的意思,往日的份例一样不减,还要多出许多,且在守卫上略松懈些,再派人暗中盯着更为妥当。”
提及韦氏的身孕,安檀的思绪有些凝滞,“这些事,姐姐处理起来,自然要比我妥帖。”徐佩妮的话与姝玉受刑当日的情形,不由道,“我忖度着,韦氏的身孕或与外面的事有关。”
之湄奇道,“怎么了?”
安檀略略思忖,将徐佩妮与她密谈之事隐了下来,吐一口气道“韦氏心机叵测,自她有孕,宫中便不得安生。若冷眼看着,似乎并无联系;但若是细究下来,竟是千丝万缕。”
之湄细想了想,只毫无头绪,遂问道“此话怎讲?”
思路逐渐变得清晰而合理,安檀娓娓而道,“且说徐氏有孕时,宫中正风传徐美人与安旻王有私,此事无论是真是假,徐氏都被皇上冷落,就连有孕后的位分也始终只是个美人。皇上宽和,但凡有功必然要赏,何况是有孕这样的大事,可见是对此事将信将疑。此后韦氏便有了身孕,若此时是巧合,倒也说的通。在韦氏有孕后,太后又赐酒徐氏,由此徐氏心灰意冷,自堕胎儿。既然徐氏已饮下了太后的酒且安然无恙,为何还要自堕胎儿呢?此中关节我一直想不通,直到昭妃辩白,徐美人自担罪责,我才勉强想的清楚。”
“妹妹的意思是……”顾之湄几乎想不通,久久思量,才缓缓疑问,“韦氏有意利用徐氏的身孕?”
“对,”安檀道,“徐氏落红已是受害,若她指明是韦氏所为,皇上自然会处置韦氏。但她甘愿承认自堕胎儿,恐怕是有把柄在韦氏手中,这个把柄,恐怕就要与安旻王有关了。”
顾之湄大惊,“难道徐氏真的与安旻王……”
安檀将一只手指竖在唇边,“徐氏甘愿受制于人,想必此事无疑。既然韦氏有了这个把柄,自然会想方设法利用安旻王,这才是最要紧的。”
之湄缓了一口气,抚一抚胸口道“她要挟制安旻王做什么?皇上与安旻王是亲兄弟,他总不能……”
“那也未必,”描金的骨瓷茶盏中的碧螺春已是凉了,安檀握住茶盏,凉气透过薄薄的骨瓷紧贴着指腹,让安檀的心静如止水,只道,“皇上今夜宴请安旻王,就在重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