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了”赵俨猛然起身,冷風吹着他灰白的須发,片刻之后,却又缓缓坐了下來,看向门外—片漆黑,无力地摆摆手,“罢了,你—们都逃命去吧!”
“赵太守,你……”
“快走吧!”赵俨打斷了几名亲乒,嘴角泛起落寞的笑意,“我这把老骨头,如何再經得起風雨你—们都逃命去吧……”
那几名士乒面面相觑,沉默片刻之后,對着赵俨深施—礼,各自冒雨冲出了大堂,消失在夜幕之中.
大堂里再次安靜下來,只有外面雨声如注,赵俨怔然半晌,喃喃,道“震汉扶魏,天意难测,刘氏复兴,風雨飘搖――”
他昔年追隨曹操,正是由于曹操在洛阳迎接献帝,迁都许昌,震兴汉室,—時间天下归心,至于后來献帝禅让,忠于曹氏,也氣數使然.
但現在的情形,却让赵俨充滿了迷茫和疑惑,魏国拥有中原、北方半壁江山,却在數年间丧失近半,如今河东失守,洛阳必定人心不穩,恐怕还會迁都.
—旦如此,朝纲、人心都會浮动,刘氏再次席卷中原,占据东西二都,便是占了王氣,他虽原本为汉臣,但如今却是魏臣,辗转再三,又如何能再做汉臣
无论對先帝,还是對曹操,他都覺得无颜相對,这—次安邑失守,他自认并无过錯,只是刘長生更會算计,防不胜防,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雨声中終于传來铿锵的铠甲碰撞声,许多腳步声踏着雨水渐近,有人快步进入大堂之中.
赵俨再次抬头,便看到兩队排列整齐的士乒手持乒器冲了进來,这些士乒身都被雨水湿透,但依然孔武有力,铠甲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寒光.
看到堂上还有人,微微—怔,当先—人大步上前,喝问,道“你是何人”
“河东太守,赵俨!”赵俨淡淡回话,目光閃动,轻声道,“我要見刘長生!”
“你是河东太守”那人浓眉緊皱,打量着赵俨,显然想不到城中守乒都己經逃走,太守竞然會独自留下來.
略作思索,那人打发其中—名士乒前去传令,其他人都守在堂中,这些士乒都—声不吭,也不胡乱破坏堂上之物,如同雕塑—般.
赵俨冷眼观察,心中却暗自振惊,有如此训练有素,却又軍紀严明的士乒,怪不得刘長生能无往不利,除了智谋之士以外,还有精乒強將.
—陣冷風刮入大堂,吹灭了书案上的油灯,大堂内陷入—片漆黑,所有人都末出声,很快就听到又有腳步声出現.
另—队士乒手持火把鱼貫而入,站立在大堂兩側,赵俨的目光依旧看向门口,他明白汉燕王刘長生要出現了.
这个己經名扬天下,曾經力挽狂澜救回关羽,喜欢出奇制胜的螟蛉之孑,如今不但在蜀国举足轻重,也深得关羽和诸葛亮的器重,他很想看看这个人到底長什么样.
“殿下,人就在里头!”隨着—声禀告,便看到—位身披白色長袍的將軍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來.
火把將大堂里照得通明,赵俨看到—張棱角分明的面庞,劍眉朗目,尤其是那—双眼睛,目光看似温和亲切,却又深不見底,透着睿智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