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接过那放置有毒酒的酒盅,此刻小小的酒杯只觉力若千钧,此刻,陈澄胖乎乎的脸盘上苍白而无血色,将酒杯凑至唇边,一口饮尽,胖乎乎的脸盘上看向皇宫方向,声嘶力竭道:
“父皇,你…你好狠的心!”
当年,如果不是他在皇爷爷那边儿通风报信,父皇他怎么可能会坐在那个位置上?
他不过是被胁迫逼宫,做了如父皇当年一样的事儿,父皇就要他的命。
陈澄两道断眉之下,宛如绿豆的小眼之中满是绝望之意,几近咬牙切齿说着,不大一会儿,面容五官扭曲,不多时,已是七窍流血,体若筛糠。
戴权神情淡漠地看向陈澄,目中不由涌动起复杂的神色。
说来,齐王虽然行事荒诞不经了一些,但当年还是不少帮着陛下的,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不得不说,实是让人唏嘘不已。
其实,关键时刻,陈澄并未弑父,只是想着逼迫崇平帝荣退重华宫。
当然,纵容忠顺王父子谋刺太上皇,本身也是一桩死罪。
戴权见人已死透,默然片刻,说道:“让宗人府过来收尸。”
众人闻言,低头应是。
而后,戴权转身离了囚牢,穿过幽暗的牢房,此刻来到锦衣府官厅之中,迎着那蟒服少年的目光,点了点头道:“卫国公,咱家的事儿已经办完了,就不多留了,还要进宫向陛下复命,等会儿宗人府的宗正会过来。”
贾珩面色凝重,拱手说道:“那戴公公慢走。”
天子杀子,这是何等的残酷?
但这就是宗室斗争,就怕此事会对天子的心性有一些影响。
只恨生在帝王家。
而后,戴权领着一众内监,浩浩荡荡地返回了宫中。
至此,闹得京中朝野震动的齐王陈澄谋逆一案,终于迎来了最终的处理结果。
而后,大明宫中再次传出圣旨,除相关从逆、附逆的案犯如两府长史、主簿皆夷灭三族外,而忠顺郡王一脉除爵,不再承嗣,余者不问。
这些时日,其实齐王妃向氏数次进宫求情,乃至跪在长乐宫门前不起,而孩子也在坤宁宫前求情,但天子紧闭宫阙,一概不见。
一时之间,三位宗室因为被谋逆而被赐死,神京顿时大为震动。
相比之下,内阁首辅上辞疏,被天子留中不发,竟成了一桩小事儿。
……
……
此刻,大明宫,内书房中
正是半晌午,暑气渐涨,殿中已经在冰鉴中摆放了冰块儿,伴随着的融化的冰水滴答滴答声音,大殿中的温度,一时间倒颇为适宜。
身形瘦弱的中年帝王,此刻面色颓然坐在漆木书案之后,刚毅、沉静的面容上现出一抹悲戚,微微闭上眼眸,半晌没有说话,似乎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
此刻,一张漆木案几上,摆放着一摞整整齐齐的奏疏,最上面的一份儿赫然放着一封内阁首辅韩癀请辞的奏疏,这已是韩癀在三天中上的第二封奏疏。
但崇平帝这时还没有顾着批阅。
这时,内监小声说道:“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崇平帝闻言,抬起头来,心神微动,不大一会儿,外间传来宋皇后温婉如水的声音。
“陛下。”宋皇后一袭素色云裳,发髻梳成端庄、娴静的模样,因值国丧之期,芙蓉玉面上不见丝毫粉黛,轻轻唤了一声。
她在后宫中也听说了,陛下赐死了长子陈荣,一般而言,男人对长子无疑是最有感情的。
毕竟,这是男人第一次担任父亲的角色。
崇平帝两道瘦松眉之下,目光微动,抬眸看向那丰腴款款的丽人,说道:“梓潼,你来了。”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