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沉浮,站立不稳的她被他一手扶住,他亦是这样说,“你放心,有我。”
突然心安,却听到轰然巨响,几乎震天动地,奕澈握住安檀的手,“害怕吗?”
安檀坚定地看向奕澈,微微摇头。可是奕澈分明能感受到她的手指极轻的颤抖,是她拼命抑制住的颤抖。奕澈握的愈发紧,将手心的温度传递到她的手上,带着她走向太极殿中央的丹墀之上,俯看旷阔的天街和震动的奉天门。一阵凌然傲气冲入安檀的胸膛,她微微扬起首来,骤觉豪情万丈。鎏金青鸾步摇口中所衔东海明珠垂在眉心触肌生温,安檀的心境愈发平和,松开奕澈的手退后几步站在门侧,端着身为嫔妃的本分,轻轻说道“我不怕。但我不该站在那里,奕澈,我会陪着你。”
奕澈欣慰一笑,回过头去,神色便已凝重。正这时,奉天门便自中间裂开,轰然倒地。泱泱叛军带着冲天的烟尘和血气涌入周禁宫,铺天盖地的蔓延过洁净无尘的汉白玉天街。呼喊之声沸腾如海,震天灭地。
从上京郊外攻入周禁宫,他们并未遭到过多的阻拦,一路的厮杀愈挫愈勇,眼下冲破奉天门,不觉士气大振,一时间呼声震天,几乎要冲垮周禁宫的金顶红墙。
黑色铠甲中两抹红缨夺人眼球,提枪策马,最是威武不过。为首策马是亦浣,只见他灰黑铠甲,幽幽闪着摄人的森然寒光,一双鹰一般的眸子俯视众人,仿佛已经夺过了天下。亦洵却与他不同,只是缓缓纵马紧随其后,唯有银色铠甲在众人之中颇为显眼。
敞开的大门灌入一阵汹涌的风,鼓动奕澈玄色常服的下摆。以金线绣成的腾龙纹样随着摆动栩栩如生,彰显着这世上不可匹敌的威严。奕澈将玉扳指套上拇指,淡漠站着,眼眸已经深深的沉下来。
亦浣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当年奕澈以锦州发兵,抵抗蛮夷。亦浣却在京中以一己之身抵抗诸王,在诸王之中脱颖而出,唯有当年的三王亦渮可以一己之力碾压。
又何止碾压?念其亦渮,奕澈愈加添出几分对亦浣的不屑。三王亦渮天生神力,等闲十数人近不得身。若不是亦澈自锦州飞马赶回,只怕亦浣与亦洵亦不能抵抗亦渮之军。奕澈眸光如剑如枪,猎猎看向马上的亦浣。亦渮尚且是他的手下败将,他又怎会畏惧区区一个亦浣?梦岛书库
似乎是威慑于叛军的气势,禁军竟是连连后退,却又阵脚严密,守得密不透风,刻意将中心薄弱地点让出。随着禁军被渐渐逼退,亦浣的眼中也越来越贪婪,仿佛天下已是囊中之物,全然没有察觉异样。
奕澈一身锦袍静静矗立于丹墀,帝王之威,无需只言片语。仿佛这场战争与他无关。唯有他玄色龙袍中密密拢着的银线在冲天的火光中闪耀着淡淡的光泽,愈发衬得那金线所绣的盘龙栩栩如生,如在飞天。
亦浣仰起头看向太极殿上的奕澈,他勒马停下,举起了手中的刀。刀刃冷冽的寒光在暗夜中一弹,铮然作响,身边杀戮之声渐止。冲天的火光照耀在他宽阔的面容上,有一丝神气。
亦浣笑得张扬“奕澈,你的禁军与骁骑营,也不过如此。”
奕澈不理会他的挑衅,只淡然道“亦浣,两年前你便想坐上这个位置,你举兵谋反,朕并不觉得稀奇。只是你想要名正言顺的做皇帝,自然不愿背负谋逆之名。那朕想问问你,你们打得是什么旗号?”
亦浣显然是有备而来,高声笑道“天下谁人不知后宫之中你偏宠元妃一人?只可惜元妃也不是省油的灯。妖妃乱政,祸及前朝。我等是清君侧,并非谋逆!”
“清君侧?”奕澈仰头大笑起来,“好一个清君侧,好,那便是清君侧吧!”
奕澈不由回想,他当日发动宫变时,是如何与先太皇太后宣战的,他也如亦浣一般,策马伫立,对先太皇太后道“外姓篡权,当斩!”言罢,他跃马腾起,踏着龙纹浮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