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奕澈前来宓秀宫看望刘如倾,原欲在昭阳殿用膳,只是安檀劝道“想必德仪妹妹那里已是备下晚膳,澈郎快去吧,她原受了那样大的委屈,想必有好些话对澈郎说。”
这般劝着,奕澈便去了云霜馆,安檀心中却是闷闷,也不愿用膳,换了衣裳独自去向清水湖,只见霞色绚烂,染遍了朱红宫墙,在琉璃瓦上刻下余辉的璀璨生辉,清水湖亦有霞光倒映,绰约散漫,雕栏画栋隐约在光影里,一时间竟是如梦如幻,安檀恍如置身梦境,痴痴看着清水湖中船舶来往,直到一叶小舟停在脚边才如梦初醒。
亦洵已从小舟中站起身来,只一跳便从小舟回到岸边,对着安檀且笑且行礼“给元嫂嫂请安。”
安檀颔首抿唇一笑道“王爷好雅兴,可见近日事繁,本宫竟不知王爷何时入宫。”
亦洵笑道“午时便入宫了,陪母后用了膳又在皇兄那处闲坐了片刻,皇兄既去了后宫,臣弟便清水湖散散心。”言罢又看向安檀道,“怎么,皇兄竟不是陪伴元嫂嫂吗?”
安檀心中一凝,只得笑道,“后宫佳丽三千,皇上总不能日日在本宫这里。”
亦洵略过安檀的神色,只玩笑道“元嫂嫂不必糊弄臣弟,听闻今日原是有一位德仪回宫,正住在元嫂嫂宫中,想必皇兄此时定在那位德仪处,嫂嫂不忍看,才出来散心。”
安檀有被看破心事的无奈,看向远处的霞光万丈,心中平白生出几分萧索之意,对安旻王吐露心事,“总是瞒不过你的,”安檀叹道,“在往日,皇上但凡移驾宓秀宫,自是来本宫的昭阳殿中,再无其他。今日眼看皇上走进宓秀宫,却又去了云霜馆,心中到底难平。”
亦洵看着安檀纤细的身影隐在湖光中,亦被安檀的语气动容,“皇兄心里,总是有嫂嫂的。只是有些情面,不得不走个过场。终究,皇兄待德仪并无情分。”
“现在没有,难道日后也不会有吗?”安檀神思萧条,一心牵在奕澈身上,越发踌躇,只痴痴望着清水湖清透明亮的池面,纤身玉立,如画中美人一般茕茕孑立,唯有双眸含情似有生机。
亦洵只是轻轻立在安檀的身边,良久才轻叹“迎得春光先到来,轻黄浅绿映楼台。只缘袅娜多情思,更被春风长挫摧。”
安檀一怔,方如梦初醒,举袖拭泪掩饰,亦洵续道“虽已入夏,但嫂嫂今日之姿,便如春风挫催,盈盈不胜,最是娇柔动人,想必皇兄见之,亦会为之倾倒。”
安檀不由心下羞臊,忙道“本宫失仪了。”
亦洵摇头道“臣弟并非取笑嫂嫂,不过是见嫂嫂伤怀,逗嫂嫂开心罢了。嫂嫂身在宫中自然不愿见他人与皇兄情深,但臣弟看来,嫂嫂在皇兄心中的分量之重,哪怕是皇嫂也不能相较,嫂嫂又何必自伤?”
安檀隐去情绪,淡笑道“不过是触景伤情,让王爷见笑。只因王爷与本宫素来相熟,也无须相瞒,只是王爷这话却是差了,皇后母仪天下,纵本宫与皇上情深,终究不能与皇后相较。”
提及皇后,两人神色皆是肃然,亦洵忙拱手道“嫂嫂教训的是,是臣弟疏漏了。”说罢又摇摇头笑道,“到底是宫墙内人多口杂,只怕被有心人听去以讹传讹,嫂嫂何等自在的人,如今也这样小心谨慎起来。”
一个“以讹传讹”让安檀心中一动,念及前些日子的事,不由生出几分探寻之心,心如电转,当即伸出一指点着亦洵,玩笑道“王爷可是怕了?”
亦洵不及反映,下意识反问道“什么?”安檀只半含笑意看着亦洵,亦洵旋即笑着摇头,坦然道“元嫂嫂也相信这等无稽之谈吗?”
安檀含笑摇头,只道“本宫了解王爷,亦了解徐美人。无论旁人说什么,本宫皆是不信的,王爷安心。只是单本宫一人相信,自然是不成事的,宫中女子长日无趣,既有流言,少不得三人成虎,嚼舌根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