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鲁的汉子说道“不敢。原是千百年来,江心之中有一只神兽,日夜镇守,本领大着呢。”
瞿塘峡峡口夔门,南北两岸断崖壁立,石骨嶙峋,滔滔大江在此被陡然紧束,浩荡东泻,汹涌而下,当真是“众水会涪万,瞿塘争一门”。白衣雪对夔门之险亦是有所耳闻,奇道“神兽?世上果有这般神物?”
姓鲁的汉子一拍大腿,说道“可不是嘛!相传很久很久以前,峡江中有一条独角夔龙,平日里兴风作浪,作恶多端,两岸的老百姓对它虽恨之入骨,却又没有法子。天上的女娲娘娘得知后,心疼咱们老百姓的疾苦,就以五彩炼石将其镇压在了江底,年长月久,五彩炼石化作了江心的一尊礁石,咱们行船的,称它作‘滟预堆’。滟预堆变化多端,可化狗、化牛、化马、化象、化鳖。我们打小家里的老人就告诫说,滟预堆变化之时,轻易不可招惹,行船之人倘若鲁莽过峡,惹着了神兽,落得个船翻人沉的下场,那也是常有。”
白衣雪听得津津有味,奇道“滟预堆还会变化?”
姓鲁的汉子悠悠地道“是啊。小官人可曾听过,‘滟预大如狗,瞿塘不可走;滟预大如牛,瞿塘不可留;滟预大如马,瞿塘不可下;滟预大如象,瞿塘不可上;滟预大如鳖,瞿塘行舟绝。’”
白衣雪哑然失笑,说道“这神兽果是了得。”寻思“江中哪里有什么神兽,想来一年中四季更迭,枯水丰水交替,每年的降雨雨量、雨期又不定,而致江水水位、流态、流速多变,那江心的礁石形状,也就有所变化之故。”想到这里,见那汉子瞧着江水发呆,说道“鲁大哥,峡江既有神兽把守,如此难行,我们弃船登岸,改走陆路,不行么?”
姓鲁的汉子叹了口气,道“相传当年大禹王治水之时,有十二条蛟龙,化作峡江两岸的崇山峻岭,塞住了长江水道,无法开道疏水,大禹王为此愁白了头发,也束手无策。后幸得天兵天将相助,方才开通了这峡江的水道。小官人,弃船而改走陆路,高山深谷,畜力那是指望不上的,只能徒步而行,往往翻过一道山梁便须数日,不花上数月的时间,如何能走出山去?更兼那山中常年有虎豹豺狼出没,嘿嘿,寻常人更是不敢走了。”
白衣雪见那两岸重峦叠巘,连绵不绝,眉头微皱,一时默然,想道“虎豹豺狼倒是不惧,但深山重重阻隔,路程上却是耽搁不起。”姓鲁的汉子瞧他半晌不语,笑道:“小官人且放宽心,小人船上的橹工篙手,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大伙儿必能载着小官人和小娘子毫发不损,安全过峡就是。”
白衣雪见他笑容轻松,脸上带着一股自信和骄傲的神气,笑道“原是我多虑了,还请鲁大哥勿怪。那就有劳鲁大哥了和各位大哥了。”转身与沈泠衫折回舱中。
这一晚睡至中夜,白衣雪朦朦胧胧中听见船舱那一头,传来沈泠衫的声音“不要追我,不要追我……”他瞿然一惊,霍地坐起身来,凝神细听,黑暗中沈泠衫喃喃低语“我冷……我好冷……”船舱内除了沈泠衫的梦呓和自己的轻微呼吸声,再无任何动静,料想沈泠衫定是做了噩梦,起身点亮了火烛,慢慢走过去,借着烛光瞧去,眼前的情景令让他大吃一惊,沈泠衫脸泛蓝靛,牙关打颤,身子裹在棉被之中犹如筛糠一般,战栗不已,显是佛头青的阴毒,在夜间发作起来,恶寒不已。
白衣雪轻轻摇动沈泠衫的身子,低声叫道“妹子,妹子,你醒一醒。”沈泠衫兀自被噩梦魇住,摇动之下,一时竟难以醒来。白衣雪俯下身来,去抓沈泠衫露在棉被之外的双手,这一抓之下,更觉心惊,原来沈泠衫十指冰凉,全无半点生气,犹如握着两块冰冷的生铁,寻思“原来佛头青半夜毒发,竟是如此凶险,沈家妹子要经受这般的苦痛折磨。”他微一沉吟,扶着沈泠衫坐起身来,伸出双掌,贴住她的后背心,一股暖融融的内力,经气海俞、腰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