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庄。素闻岁寒胡庄主神功盖世,剑、掌、轻功三绝,当世武林之中鲜有其匹,老身钦慕已久。白少侠师承胡庄主,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过人的武艺和胆识,看来雪山派的衣钵,后继有人啊。”她口中称赞有加,脸上却始终一副郁郁寡欢之色,殊无半点钦慕之意,语气亦是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暖意。
白衣雪道“唐前辈谬赞,晚辈德薄能鲜,愧不敢当。方才听唐焯哥哥说起,前辈为解鬼门掌心针之毒,亲自配了药方,晚辈感激涕零,无以言表。”
唐樨淡淡地道“小事一桩,何足挂齿?白少侠倘若真的有个什么闪失,胡庄主来兴师问罪,我们当面如何交代?”
唐焯恨恨地道“唐思幽那老……老家伙,阴险狡诈,白兄弟这才遭此劫难,实在是可恶至极。”
唐樨扭头瞧着身边的孙思楚,淡漠的眼神,变得慈蔼,口中说道“你很好的,我替楚儿谢谢你。”她眼睛瞧着孙思楚,话却是对着白衣雪说的。孙思楚心知唐樨自是感激白衣雪帮自己退了与剑阁陆家的姻亲,她脸皮甚薄,羞赧之下,轻移莲步,向着白衣雪施了一个万福,那“多谢”二字,却是说不出口。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轻轻的咳嗽声,沈泠衫推门走进屋来。原来她躺在隔壁房间休憩,睡得甚浅,方才唐樨屋外发声询问,已然将她惊醒。沈泠衫神劳形瘁,一眼瞧见白衣雪坐卧在床上,不禁“啊”的一声,眼睛一红,泪珠顿时夺眶而出,扑簌簌直落下来。
唐樨瞧见沈泠衫爱怜横溢的眼神,心头一颤“当年他……他瞧我的时候,不也是这般的眼神吗?这女娃儿只怕心中情愫已生,但愿白衣雪莫要辜负了她的一片深情。”唐焯哈哈一笑,说道“沈姑娘,你来得正好,樨姨找我有点事,我们就此告退。暮盐兄弟刚刚服了汤药,好好调养些时日,就能大好了。”向着唐樨和孙思楚使了个眼色,一齐退出房来。
行得远了,房中隐隐传来啜泣之声,唐焯听出是沈泠衫在低声呜咽。
接下来的几日,白衣雪虽病痛未除,却是他自白沙镇西行以来,感觉最为轻松的一段时光。唐焯为他安排的居所,闱庭深院遍植奇花佳木,木樨树尤多,凉秋时节金风摧蕊,玉露凝香,环境十分清幽森寂,正宜静心养伤。唐樨所配的汤药则十分对症,药力显著,从最初的每日三大碗,逐日递减,至第三日,已减为一碗,过了两日,体内毒素尽祛,已然复元。
其间白衣雪一番深思熟虑,佛头青解药一时无望,瞒下去终非解决之道,遂对沈泠衫俱以实情相告。沈泠衫离家日久,陟岵瞻望,本以为拿到了佛头青的解药,解了体内的阴毒,便可返家,与父亲早日团聚,却不想闉厄遄至,竟是空自欢喜一场。
沈泠衫得知了实情,心中大感凄苦,一连几天,无事时便将自己反锁于房内,珠泪偷垂,哭得好不伤心。白衣雪数回前去敲门,她也不肯开门,白衣雪只好悻悻而返。
忽一日沈泠衫红着眼睛,来到白衣雪的房中,说道“暮盐哥哥,你为了佛头青的解药,不辞水火千里奔波,小妹……小妹心里感激万分,然而事已至此,那也是天数使然,勉强不来的。你的恩情小妹都记在了心底,只图来世再报。”脸上尽是凄苦之色。
白衣雪心痛如绞,说道“妹子,你不要胡思乱想……”
沈泠衫黛蛾深敛,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胡思乱想,这些日子我一个人想得很清楚。白大哥,尊师所嘱之事,你为了我已经耽搁了太久。久客思归,胡庄主日日夜夜都在盼着你早日回去,你……你明日便即启程,马不停蹄赶到浮碧、苍葭二庄,拜见二位庄主,一路顺利的话,回复师命也还不算晚。”
白衣雪见她说得如此决绝,暗暗心惊,正色道“妹子何出此言?你喊我一声‘大哥’,我喊你一声‘妹子’,你这般说,分明眼里没有把我当作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