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焯见他神色恍惚,说道“暮盐兄弟,你尊体有恙,莫要太过心急,免得再伤了自己的身子。佛头青的解药虽不在此处,但药弩房中还有唐门一等的灵药,我一会就吩咐人去取来,给沈姑娘服用。此药虽不能尽祛佛头青之毒,但可保她三个月之内,脏腑不受毒素侵噬。”
白衣雪心下稍安,道“多谢哥哥。”
唐焯沉吟道“唐泣去了临安的恩平王府,要想找到他,料也不费事。待得兄弟身体康复,辛苦走趟临安府,我瞧沈姑娘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白衣雪心想“沈重临死之时,曾托我送沈姑娘去临安府的和剂局,找他的师兄施钟谟。如今情势使然,临安府怕是无论如何要走一趟了,只是这一去,遥亘千里,不知又生怎样的波折窒碍,更不知何时方能回复师命。”不由地苦笑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唐焯道“前些日子,唐滞为了本门的一件大事,私携了星流雷动和佛头青,远赴荆湖南路的白沙镇。唐滞处事霸道蛮横,我是知晓的,但我素闻沈重佛心善行,一副菩萨心肠,却不知因何与唐滞生了冲突,以致沈姑娘遭此大劫?”
白衣雪戚然道“哥哥有所不知,沈……沈神医……业已驾鹤西去了。”
唐焯吃了一惊,道“沈重……死了?”
白衣雪心下黯然,道“说来话长。”唐焯忙问端详,白衣雪遂将自己在白沙镇所历所闻,娓娓向他道来。白衣雪既已打定了主意,以朋友身份与唐焯真诚相待,虽是长话短说,紧要处却没有一丝的隐瞒掩饰,一一如实直陈,说到其间的种种曲折离奇之处,引得唐焯咦吁连声,大为诧异。
白衣雪这番详述,便是半个多时辰,心中暗自忖度“白沙镇我固然为情势所迫,属于无意之举,然而唐滞终是死于我手。他们显、密二宗虽水火不容,却毕竟是同族同门,唐焯倘有见怪,乃至心生复仇之意,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甘心领受就是。”抬眼瞧去,但见唐焯脸上阴晴不定,难知喜怒。
唐焯身为唐门显宗宗主,虽然还很年轻,却已久历世事,岂会在他人面前,轻易显露心迹?隔了半晌,他缓缓说道“唐滞自毙于佛头青,嘿嘿,那也是他的冤业,冤业。”
白衣雪有所不知,唐门显宗、密宗兄弟阋墙已久,二家为一争胜负,多年来参辰日月,无休争斗,宗族之间只有各种机心与算计,哪里还有一丁点的亲睦?此刻唐焯脸上不见喜怒,内心实则暗喜“唐滞既死,明道自此少了一位极其难缠的大敌。眼下唐泣又远赴临安府,为恩平王府办差。常言道,侯门深似海,他何时能归,只怕也身不由己。如此看来,暗道最为棘手的二人,一死一遁,明道若能就此中兴,我便有望增辉于门楣,光宗耀祖,成就一番前所未有的大业。真乃老天助我,莫予毒也!”
他转念又想“唐滞、唐泞死于白沙镇,暗道那边岂会善罢甘休?他们若能查出真相尚且罢了,倘若沐沧溟做得极为隐蔽,竟是不留一点蛛丝马迹,倒不妨给他们暗中一点线索,只要四大山庄与暗道生了仇隙,暗道想要东山再起,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近年来在显密二宗的争斗之中,唐滞充当起密宗的急先锋,手段之狠辣、冷酷、阴险,无出其右。而显宗之中,近年来数名好手才俊,在外办差之时,接连离奇死亡,十分蹊跷。唐家堡在巴蜀势焰炽盛,武林之中几无敢捋虎须者,因此唐焯料定这些案子,十之八九都是密宗做下的,而唐滞更是始终被怀疑为真凶之一。故而在显宗上下,唐滞早已被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前阵子唐滞莫名失了踪,唐焯深思熟虑后,决定亲赴白沙镇,一查究竟,然而连日的密查暗访下来,唐滞始终活未见人、死未见尸。唐焯心中虽觉唐滞骤失音信,多半是撞到了江湖中的仇家,折在了白沙镇,不过这终是自己的一番臆度,心中